第十四章：黑夜水塔
我跟唐木舟沿着西厢的走廊，去往姨奶奶的灵堂。
明天一早，姨奶奶就要出殡了。
我们南方这边的风俗，老人去世，要守灵堂七天。
今天晚上，我们堂兄妹两个守灵。
刚才在卧房里，我小小的睡了一觉。就是那么短的时间，我居然还做了个挺吓人的噩梦，现在回想起来，还感觉背心发凉。
跟着唐木舟一路走向姨奶奶的灵堂。
路过水塔的时候，我特地抬头看了一眼。
天空中罩着一层雾气，不太亮的月亮隐隐地躲在那团雾气中间，混沌中，根本就看不清它的轮廓。
整个水塔通体都是漆黑的，根本就看不到什么窗户，更不用说，会有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我抬头盯着塔楼顶尖，想着那只洞穴蝙蝠，会不会突然从里面窜出来。
那东西会咬人，只能用神仙草铁皮石斛才能解毒。
要是被它咬到了，还真是挺麻烦的。
只是我真的不太明白，那生长在悬崖洞穴里的蝙蝠，怎么会爬到这废弃的水塔上来定居？
唐木舟也盯着那塔楼，拍了拍我的手臂，他安慰我：“小饭，你别害怕，那东西一般不会咬人。”
我点了点头，正要跟着他离开。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从塔顶处传来的“吱”地一声尖叫。抬头，果然看见一个硕大的带着翅膀的身体，从塔尖飞了出来。
那东西的飞翔在半空的时候，在夜空中，呈流线型，很是优美。
只见那东西在夜空中窜了几下，穿过薄雾，又跃过了云层，如此往复了几圈，就再看不到它的身影了。
那一瞬间，我有些晃神。
唐木舟在前方冲我招招手：“走吧小饭。”
我点点头，跟了上去。
前方就是姨奶奶的灵堂了。
远远看去，白缥静静地自然垂落下来，遗像左右的白烛，正静静地燃烧着，姨奶奶在画像里，非常淡然地看着我和唐木舟。
唐木舟站在遗像前，给姨奶奶上香。我则摸了摸那棺木，指尖触碰的感觉，跟我刚才在梦里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顺着棕红色的棺木一直往前，我又看见了熟悉的一幕。
一个身着素服的女人，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火盆，而她正将钱纸一张张地往火盆里扔着。
女人的头发，也是松松垮垮地挽成了发髻。
无论是动作还是气质，都跟我在梦里看到姨奶奶非常相似。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住了，不敢上前，也不能后退，就这么那个女人的背影，满是恐惧。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尖叫了一声！
见我惊魂未定的样子，唐木舟也吓了一跳。
正在烧纸的女人回过头来，她看向我：“唐小饭，你怎么了？”
我也看着她，火光下，那张脸并不算陌生，她正是姨奶奶的女儿安家其。将手里最后的一张纸扔进了火盆，安家其之后便站了起来。
我喘着气，神色很不自然。
安家其看着我，她以为我不舒服：“要不，今天晚上，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的。刚才是……”说到这里，我顿了一起，抬眼看着表姨妈上扬的细眉毛，怎么看，怎么刻薄。
我想不通。
姨奶奶那么面容祥和的女人，怎么会生下这种尖酸面相的女人呢？
我又说：“表姨妈，我真的没事，你去休息吧。”
见我执意如此，安家其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注意点儿，如果不舒服了，就跟胡管家说一声。”说完，她走到灵台那边，替姨奶奶的长明灯里添了点儿香油。
之后，她转身对我们道：
“那，今天晚上就拜托了你们兄妹了。”
临走之前，安家其指着姨奶奶遗像下面的长明油灯对我们说着：“那盏长明灯，千万不能熄了。”
叹了口气，她又道：“我们安家人丁稀少，可不能再发生什么闪失了。”
唐木舟赶紧拍胸口说没问题，并让她放心吧。
安家其走后，胡管家给我们送了点儿吃的过来，我看了一眼，那是一些点心和糖水什么的。
在离开之前，他对我们说：“这东山晚上风凉，要是觉得不舒服，那边柜子里有些薄被什么的，可以披在身上御御寒。”
说着，胡管家指着大厅北边角落里的一个雕花柜子。
又交代了一些别的事儿后，胡管家就离开了。
守夜这事儿，外人是不能在场的。
我跟唐木舟与姨奶奶虽然隔代了，可到底也算是血亲，所以我们守夜，是符合规矩的，而胡管家，虽然与姨奶奶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但到底也是外人。
胡管家走后，我们与唐木舟对视了一眼。
他指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些糕点汤水什么的：“唐小饭，去吃点儿吧。”
我摇摇头。
晚上喝了那么大一碗鸡油虾锅粥，到现在我还有些撑。
要我现在再吃点儿东西，我还真咽不下。
不过现在才十点来钟，一晚上的时间，肚子里那点儿东西，迟早消化掉了。等到晚上两三点再吃点儿这个，也挺不错的。
唐木舟坐在凳子上继续玩儿他的僵尸游戏。
手机里稀里哗啦的声音，虽然听得有些吵，倒也让这灵堂里不至于那么寂静。
我也翻开手机，梁园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现在刚好是十点钟，鸡杂面店是最忙的时间段，我心里悬着梅梅，又翻看了一下刚才那个视频，那个人贩子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我记得很清楚，新闻播出那个通缉令后，人贩子的窝子被打掉了。
但是，这带酸枝木珠子的人贩子，却一直没有被抓住。
在那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上下学，都很害怕。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偷偷地跟在我身后，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男人，在那几年里，偶尔会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好不容易不再想了，刚刚梁园发给我的那个视频，又一次唤醒了我的记忆。
梅梅……
我坐立不安，真的很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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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早，姨奶奶就要出殡了。
我们南方这边的风俗，老人去世，要守灵堂七天。
今天晚上，我们堂兄妹两个守灵。
刚才在卧房里，我小小的睡了一觉。就是那么短的时间，我居然还做了个挺吓人的噩梦，现在回想起来，还感觉背心发凉。
跟着唐木舟一路走向姨奶奶的灵堂。
路过水塔的时候，我特地抬头看了一眼。
天空中罩着一层雾气，不太亮的月亮隐隐地躲在那团雾气中间，混沌中，根本就看不清它的轮廓。
整个水塔通体都是漆黑的，根本就看不到什么窗户，更不用说，会有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我抬头盯着塔楼顶尖，想着那只洞穴蝙蝠，会不会突然从里面窜出来。
那东西会咬人，只能用神仙草铁皮石斛才能解毒。
要是被它咬到了，还真是挺麻烦的。
只是我真的不太明白，那生长在悬崖洞穴里的蝙蝠，怎么会爬到这废弃的水塔上来定居？
唐木舟也盯着那塔楼，拍了拍我的手臂，他安慰我：“小饭，你别害怕，那东西一般不会咬人。”
我点了点头，正要跟着他离开。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从塔顶处传来的“吱”地一声尖叫。抬头，果然看见一个硕大的带着翅膀的身体，从塔尖飞了出来。
那东西的飞翔在半空的时候，在夜空中，呈流线型，很是优美。
只见那东西在夜空中窜了几下，穿过薄雾，又跃过了云层，如此往复了几圈，就再看不到它的身影了。
那一瞬间，我有些晃神。
唐木舟在前方冲我招招手：“走吧小饭。”
我点点头，跟了上去。
前方就是姨奶奶的灵堂了。
远远看去，白缥静静地自然垂落下来，遗像左右的白烛，正静静地燃烧着，姨奶奶在画像里，非常淡然地看着我和唐木舟。
唐木舟站在遗像前，给姨奶奶上香。我则摸了摸那棺木，指尖触碰的感觉，跟我刚才在梦里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顺着棕红色的棺木一直往前，我又看见了熟悉的一幕。
一个身着素服的女人，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火盆，而她正将钱纸一张张地往火盆里扔着。
女人的头发，也是松松垮垮地挽成了发髻。
无论是动作还是气质，都跟我在梦里看到姨奶奶非常相似。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住了，不敢上前，也不能后退，就这么那个女人的背影，满是恐惧。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尖叫了一声！
见我惊魂未定的样子，唐木舟也吓了一跳。
正在烧纸的女人回过头来，她看向我：“唐小饭，你怎么了？”
我也看着她，火光下，那张脸并不算陌生，她正是姨奶奶的女儿安家其。将手里最后的一张纸扔进了火盆，安家其之后便站了起来。
我喘着气，神色很不自然。
安家其看着我，她以为我不舒服：“要不，今天晚上，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的。刚才是……”说到这里，我顿了一起，抬眼看着表姨妈上扬的细眉毛，怎么看，怎么刻薄。
我想不通。
姨奶奶那么面容祥和的女人，怎么会生下这种尖酸面相的女人呢？
我又说：“表姨妈，我真的没事，你去休息吧。”
见我执意如此，安家其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注意点儿，如果不舒服了，就跟胡管家说一声。”说完，她走到灵台那边，替姨奶奶的长明灯里添了点儿香油。
之后，她转身对我们道：
“那，今天晚上就拜托了你们兄妹了。”
临走之前，安家其指着姨奶奶遗像下面的长明油灯对我们说着：“那盏长明灯，千万不能熄了。”
叹了口气，她又道：“我们安家人丁稀少，可不能再发生什么闪失了。”
唐木舟赶紧拍胸口说没问题，并让她放心吧。
安家其走后，胡管家给我们送了点儿吃的过来，我看了一眼，那是一些点心和糖水什么的。
在离开之前，他对我们说：“这东山晚上风凉，要是觉得不舒服，那边柜子里有些薄被什么的，可以披在身上御御寒。”
说着，胡管家指着大厅北边角落里的一个雕花柜子。
又交代了一些别的事儿后，胡管家就离开了。
守夜这事儿，外人是不能在场的。
我跟唐木舟与姨奶奶虽然隔代了，可到底也算是血亲，所以我们守夜，是符合规矩的，而胡管家，虽然与姨奶奶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但到底也是外人。
胡管家走后，我们与唐木舟对视了一眼。
他指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些糕点汤水什么的：“唐小饭，去吃点儿吧。”
我摇摇头。
晚上喝了那么大一碗鸡油虾锅粥，到现在我还有些撑。
要我现在再吃点儿东西，我还真咽不下。
不过现在才十点来钟，一晚上的时间，肚子里那点儿东西，迟早消化掉了。等到晚上两三点再吃点儿这个，也挺不错的。
唐木舟坐在凳子上继续玩儿他的僵尸游戏。
手机里稀里哗啦的声音，虽然听得有些吵，倒也让这灵堂里不至于那么寂静。
我也翻开手机，梁园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现在刚好是十点钟，鸡杂面店是最忙的时间段，我心里悬着梅梅，又翻看了一下刚才那个视频，那个人贩子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我记得很清楚，新闻播出那个通缉令后，人贩子的窝子被打掉了。
但是，这带酸枝木珠子的人贩子，却一直没有被抓住。
在那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上下学，都很害怕。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偷偷地跟在我身后，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男人，在那几年里，偶尔会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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