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沧州城里这么多正道修士,幽寂的妖力只有从前十分之一，且发挥起来也不太稳定,白晏虽长成了大妖,可实战能力显然不足。
至于万归，嫚尧觉得他不必与正道修士为敌，继续自己纯粹的修剑更好。
所以,玉离不能发现幽寂在这里。
嫚尧短暂地思考着引开玉离最好的办法,抬头就看到了幽寂右拐到旁边的摊位上，拿起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
那小贩看见他的容颜都傻了,自然连开口要钱都没有。
嫚尧简直是松了一大口气,很是欣慰,队友智商在线呀！
感觉自己像是逃过一劫,她刚才甚至都想过直接自己出去吸引住玉离的注意,往幽寂的反方向跑了。
可她转眼就发现,自己松气松得实在是太早了一点，玉离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大约是指向了她这个方向。
玉离焦灼担忧的俊脸明显稍稍一松,快步往她这边跑。
嫚尧：“……”
她咬咬牙只好转身就跑,起码不能让玉离发现自己还和白晏以及万归甚至是妖皇在一起。
“别追我,待在原地,按计划行事！”
嫚尧转身跑走的瞬间,心里传音给了小白。
白晏整个狼身都紧绷了,就这么看着嫚尧从自己身边跑过,他看向了万归，眼神求助他该怎么办。
万归凝神看了一眼嫚尧的方向，整个身体显然也是紧绷着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可他听从了嫚尧的话，待在原地没动。
幽寂回头看到嫚尧这里的动静，眯着眼就要追过去，可偏偏此时，身穿道袍仿若仙人一样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了幽寂的一侧。
他就像是暗夜里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旦发现可口的猎物便立刻出洞。
幽寂一如原先判断的那样，被忽然出现的人围住，他面具下的脸色忽然沉了沉，想着被玉离追去的嫚尧，周身的妖力堪堪将要稳不住。
小白狼察觉到妖皇陛下情绪不太稳，空气里明显的将要有妖力的浮动，立马用妖族特有的传音方式给妖皇陛下传音过去。
“嫚尧说别追她，待在原地，按计划行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还有些惶惶的，毕竟那是他尊敬的妖皇陛下。
原本妖皇陛下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可……嫚尧……
幽寂没作声，只是面具下的脸色风云暗涌，并不那么冷静。
可他没翻手直接掀开面前这儒修的头盖骨，反而安静地站在原地。
听她的，按计划行事，若她出事，他必是第一时间知道。
白晏见到妖皇陛下并未打乱计划，松了口气，可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这样的妖，向来是说到便能做到，从不口出妄言。
“小娘子独身一人出来的？这儿的面具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不如跟随在下去更好的地方看看？”
幽寂身侧的人手执纸扇，故作风流地摇了摇，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幽寂——这小娘子必然是那些出门在外女扮男装的千金，如此样貌气度皆不是凡品。
更重要的是，身上还有一股十分纯粹的灵力。
幽寂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似乎颇感兴趣。
“小娘子这边请。”那人笑得很是柔和，还体贴地在前面引路，“这附近发生点事，官府的人都来了，街上很是不太平，小娘子是一个人出来的么？”
幽寂又点了点头，依然没开口。
那人只当面前这绝色女子是心中羞涩了，便也没有多想，只笑呵呵地说道，“你别怕，在下其实是修仙之人，法术超群，能保护得了小娘子。”
幽寂看着那双贪婪地在他身上游曳的眼珠子，忽然就想挖出来再一把火烧个干净。
白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妖皇陛下被个道貌岸然的小道士一样的人带走了，他忽然有些迷茫，不知该待在原地等嫚尧，还是跟上妖皇陛下。
“你去跟着他，我在这等嫚尧。”万归酷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白晏朝他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
万归双手环胸抱剑，挑眉，依旧很酷，“要不我追他，你在这等着？”
白晏立刻摇头，“我跟妖皇陛下，你在这待着等嫚尧。”
说完，他悄悄地从巷子里出来，在黑暗里穿梭着往幽寂去的地方追去。
那里是一处宅院，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宅子一样，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也像是随便堆在那里，普通得在这一条街上丝毫不惹人注目。
万归看着白晏的身形进入了宅院里，自白墙外翻墙而过，视线才是移开，转头往嫚尧刚才离开的方向看去。
他并未在原地等，而是直接往那个方向追去。
凡界不能露出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可玉离脚尖着地，依然身姿轻盈，几步就追上了嫚尧，在下一个街角处一把拦住了她。
“云儿……”
玉离抓住了嫚尧的手腕，声音无奈中又着急，只不过，这着急也掩盖掉了由于心慌而生出的薄怒。
护城河旁的街，向来是极热闹的，就算此时的沧淮河上画舫尽数烧毁，大火弥漫了整片河，可这街上的笙箫乐声依旧轻轻慢慢地摇曳着，
这片转角，是个常年挂着各色灯笼的小灯市，传说是多年前某位皇族公主来沧淮河时，恰逢花灯节。
那一日的花灯蔓延千余尺，，将这沧淮河染得如同天上宫廷一般，那位公主，便是在这一处遇到的情郎。
从那以后，便是下令在沧州城的这一个街角，永久地挂满各色灯笼的，云霞月色一般的景色永存于此。
嫚尧被他抓住的那个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冰凉的感觉，她浑身都僵硬了，那是身体自然的潜意识的反应。
她在万丈光里转头看向了玉离，他的身后是万千花灯，莹润的光泽，将他的脸也衬得柔软起来。
嫚尧冲他笑了笑，红唇扬起，“这位郎君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云儿雨儿的。”
她一把甩开了玉离的手，转身就要走。
玉离在触及到嫚尧的脸时，瞳孔猛地便收缩了起来，下一秒，却是又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都微微拔高了一些。
“尧尧？！”
话音落下，他便在周围布下了一个结界，在他修为之下，便无法看到这里。
嫚尧脸色徒然一变，虽然知道自己的改装不一定会瞒过玉离，但她依然没想到，玉离竟是一眼认出她来。
此时矢口否认便是太假了一些，玉离还不至于能那样随意糊弄过去。
“玉离真人。”嫚尧平静下来，那双玉离十分熟悉的如大海一样清澈的眼里却是冷漠与疏离，“麻烦你松开我的手臂。”
她脸上虽然是这么冷静，可心里却已经在想，自己该怎么样脱身了。
玉离对她没什么旧情，什么用旧情来感化他放人是不可能的事。
拼武力，如今自然是拼不过的，难道她今天就要被玉离捉回去么？
嫚尧心底闪过一缕极快的绝望。
但她很快又否认了这个念头，玉离还要去救苏千云呢，哪有时间管她如何呢？
对。
玉离放在心尖上的苏千云，正被人鼎带走。
“你怎么会在沧州城？妖皇呢？万归呢？他们可与你在一处？”玉离抓着嫚尧的手不仅是没有松，更是紧了紧。
他俊秀得如山涧白雪的脸上凝出一片肃然。
“听说沧州城里风景好，我便过来了，玉离真人你是知道的呀，我就是无尽海域的村子里没有见识的渔娘。”嫚尧笑了笑，避而不谈幽寂等人，反而问道，“玉离真人是在找苏千云吧，我知道她在哪里，她就在南街，玉离真人还不快速速去找她？我刚刚可是听说了什么人鼎的事情。”
玉离盯着她含着笑的眼睛，嘴角的弧度都令他心头生出了难言的熟悉。
嫚尧说的话也令他浑身紧绷着，可即便如此，他没有立刻就走。
玉离张了张唇，声音忽然有些哑了下来，“你随我回青山剑宗，你无法修炼在，在外根本不能护住自己。”
他也避而不谈明明知晓的关于嫚尧的药灵体质。
嫚尧伸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去掰玉离的手，可他的手抓得这样紧，她怎么可能掰得掉？
“玉离真人你是要娶我做道侣，还是要把我当双修的药灵吸纳灵力？”
她实在没忍住，冷笑着问了出来。
做道侣……从前想过，可如今自然不是。
双修……
玉离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何时知道的？”
嫚尧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玉离真人以为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玉离对上嫚尧冷漠的眼神，像是过往一切，皆成了云烟一样，一时之间，竟是觉得心脏被什么利爪狠狠抓了一下，不至于血淋淋，可依旧是难受得厉害。
“……瘴气林外，云儿要给你清灵丹那一次，你就知道了。”
他回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
可他又不理解，嫚尧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过是一个无尽海域村落里的渔娘，被他救下时，懵懂天真，对修仙一事根本无从了解，药灵是什么，她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玉离又问。
“如今谈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么？玉离真人，如果我知道你把我从无尽海域的村落带回来只因为我是一只药灵，那你记住了，我宁愿那一日死在海里，也不愿遇到你。”
嫚尧的声音冷冷静静的。
玉离皱了一下眉，“我救你时，并不知你的身份。”
“你为何救我，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嫚尧目光也是冷淡的，她看向玉离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松开吧，我既然从青山剑宗离开，便不会再回去。”
“你既然知道你是药灵，那你该知道，你对于修仙界来说，便是怎样的天材地宝，你的出现，会令修仙界，血雨腥风，对你而言，你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你根本无从想象。”
玉离皱紧了眉头，声音越发严厉，“随我回青山剑宗。”
嫚尧的眼中也燎起了火苗，“苏千云在人鼎手上，你难道不着急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
玉离也不知道，他盯着嫚尧，放是不能放开的。
他在心里说服自己，嫚尧是他救下的人，他不能容许别人把她当做药灵来用。
玉离直接抱起嫚尧，飞身上了屋顶，往她所说的南街而去。
嫚尧：“……”
她一口气差点要喷出来，腰间的剑就要拔出。
“尧尧，你打不过我的。”玉离看穿了嫚尧的动作，眯着眼又说了一句，同时强劲的灵力压迫着她。
艹他妈的！
嫚尧气得发抖，心里越发坚定自己必定要跟着幽寂勤学苦练，终有一日，她要把玉离死死地打趴在地上，翻身都翻不了！
她几次摩挲到袖子里幽寂给的那根金色的毛上，终究都放下了手。
还没到时候。
再忍忍，说不定幽寂他们已经找到了当初杀害阿若的那群‘仙人’。
万归到这小灯市的时候，嗅了嗅空气，便知道嫚尧刚才这里，他拿着剑在小灯市里转了一下，锁定了南街方向，便直接追了过去。
南街，一如既往的死寂。
沧州城的繁华与此刻的紧张都影响不到这里，那撑着红伞的红袍人也并不在这里。
玉离隐约是能感觉到嫚尧对苏千云的不喜情绪的，所以，也并不打算开口询问嫚尧关于在哪里看到的苏千云，那人鼎带着她又往哪里去的。
嫚尧冷着脸，一直在尝试拔出剑来，并未有一刻放松过警惕。
玉离从怀中又拿出了一个罗盘法器，这能定位出他想要找的人的下落。
只是，他拿出罗盘后，看着罗盘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嫚尧，眼中难得地浮出迷茫来。
“看来你的法器失灵了啊，玉离真人。”嫚尧开口嘲讽，尝试着激怒他，“是不是苏千云已经被人鼎弄死了？你心疼了吧？因为和我在小灯市纠缠的那一会儿，她可能就没命了呢。”
玉离抿了抿唇，看得出嫚尧的打算，并没有说什么，将罗盘重新收进怀里。
他站在房顶之上，环视四周，闭上了眼，然后捏了一道法诀，指腹在眸前划过。
这一瞬间，嫚尧便感觉到一股清灵至极的灵气环绕在周身，她立刻开始将这些灵气往身体里吸纳，即便会石沉大海。
可幽寂说了，等她突破道心，这些如今不顶用的灵气都将为她所用。
玉离垂眸看了一眼嫚尧，见她竟是开始修炼起来，没说什么。
这是不属于凡界修仙界的仙气，在凡界有天道的境界压制，并不能久用，用一次，则会损耗一大半的灵力。
玉离收回手，清楚地看到了南街上刚才那一幕，看到了那撑着红伞的人鼎扛着苏千云消失在南街尽头的身影。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嫚尧觉得刚才吸收的这些气，似乎不是灵气，比灵气更为纯净，里面蕴含着的力量更大。
她皱了皱眉，倒是不排斥这气，反而觉得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玉离带着嫚尧在屋顶飞跃，几个呼吸之间，人已经又回到了沧淮河那里，到了一艘画舫之上。
可显然，这里的画舫都被火烧过了，画舫里自然连个鬼都没有。
玉离察觉到有人在追自己，回头看去时，却是不见踪迹，不像是妖，没有妖气。
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嫚尧的药灵体质，前来追踪？
玉离迅速带着嫚尧离开，往护城河街飞过去。
嫚尧一直在尝试着拔剑，所以，她隐约能感觉到，玉离似乎松懈了一下，压制着她的那股灵力没有之前那么强悍。
护城河街位于东南角的地方，有一座宅院。
宅院稀疏平常，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就连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都显得比别处要普通一些，安静地在黑夜里矗立着。
玉离在宅院上方停下，明显神色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但此时却是有一种无力的着急，因为他发现，他找不到她的下落，本该是罗盘显示的，却是没有。
嫚尧发现这里离刚才自己离开的地方并不远，竟是兜兜转转一圈又回来了。
而此时，街上并没有幽寂的身影。
嫚尧当时就松了口气，她就担心幽寂和玉离撞上，她好不容易，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从青山剑宗的上古遗剑大阵下方救出，她手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她一点都不希望幽寂再被玉离抓回去。
她希望这个千年之前在那样的大战里还能分出心神护住一群幼崽的妖皇，好好的。
……
苏千云极为惶恐不安，她被下了药，周身都是绵软无力，更是浑身发烫，身体的某个地方正在散发出一种令她陌生的灼热。
她很难受，好像身体迫切地需要什么。
苏千云也曾是凡界大家族出生的，后宅阴私手段自是了解，她知道，自己此时怕是中了媚=药了。
她是万分没想到，修仙之人竟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看着身上被换上的比没穿还要诱惑的衣服，上半身的胸口，只用了一块红色的布条包裹住，差点便要兜不住她的丰腴。
下边则是一条开了叉的胡族人才会穿的裙子，行走之间，整条腿便都会露出来。
这裙子还不是缝起来的，不过是用了几条金链子系住，只要轻轻扯断金链子，她便与光着无异。
就算她身上还披着一件薄纱披肩，可这又能遮住些什么？
她必须要喊人来救自己，必须要让人来帮她，如今她身体还受着伤，根本没办法逃开这里。
苏千云强撑着站起来，浑身发软，她此刻后悔极了要故意支开师尊去追那个红伞人。
若是知道那红伞人不是什么药灵，她绝不会去追的，她是为了哥哥。
苏千云咬了咬唇，走到门边，门当然是锁住的，她环视了一圈四周，也没有可以帮助自己逃脱这里的东西。
就在此时，房门开了，苏千云立刻做出一副无力的样子。
来的人是个女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面无表情，进来后就扶着苏千云往外走，仿佛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很多次。
她的清白绝对不能被毁在这里。
苏千云观察着四周，感觉出空气里有些潮湿的水汽，隐约判断这应该是在沧淮河附近。
她与师尊，就是在这附近分别的，如果师尊还在找她……
师尊必然在找她。
这里似乎是一处后院，游廊画庭，各处都挂上了灯笼，看着静谧又安详，却又透着一种诡异。
终于到了庭院里，庭院里养着一池荷花，淤泥的气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苏千云的力气也攒足了，她仰着头大喊，“救命——！”
那道声音，在夜色里极为清晰，玉离抬头，神色大变，看向这座普通的宅院旁边的小楼，带着嫚尧毫不犹豫地赶过去。
……
“小娘子摘下面具吧，在下早已看到你的容颜，对你倾慕不已，若是你能成为我的道侣，将来我的修为便能分你一半，你我二人共赴云雨也能共踏仙路。”
幽寂被带着穿过了那处宅院，最后却是通过后门，上了一艘画舫。
沧淮河里的画舫本该都被烧毁了，可这却还有一艘。
站在甲板上，幽寂清晰地感觉到这画舫里充斥着浓郁的□□气息，不断有人的生魂，灵力，生机在被人吸纳夺走。。
幽寂垂下了眼睛，笑了起来，开口的声音，竟是雌雄莫变的动听。
“我们两个人，多无趣啊，不如多叫上一些人，越多越好。”
他的尾音微微上挑着，带着无尽的勾人。
轻轻抬起头的时候，幽寂摘下了面具，露出了整张脸。
那是怎么样一张脸？
容华之盛，从未所见。
眼尾处那天然的桃花红，只瞧上一眼，便叫人沉溺于此。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定是满足小娘子。”那人带着幽寂就要往画舫里走。
可幽寂却说道，“叫里面的忽然停下，岂不是断了兴致，难道，就这点人么？未免太过无趣了吧。”
那上调的尾音勾得人恨不得心肝都给他。
在不远处偷偷偷窥的白眼趴在树梢，他看着这一幕，默默地摸了摸鼻子。
妖皇陛下也太美了吧QAQ！！！
“小娘子既然要玩大的，那可别怕！”
“我不怕呢。”
那人被兴奋冲昏了头，竟是忘记了上头的规矩，直接带着幽寂就往宅院后面更加不起眼的小楼里走。
小楼里有结界，也有机关，一共穿过两层结界，三处机关，终于到了地下洞窟。
洞窟里，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最多的，却是惨叫。
幽寂面无表情地扫了过去，入目之处，竟是肉=体，灵气不断地被吸纳，地上衣物乱丢一堆。
但他清楚地看到了交叠在里面的一些衣服，终于认出了女鬼阿若所说的‘仙人’，究竟是哪个门派。
在洞窟中心有一个深坑，深坑里，堆着的竟是白骨与尸体。
“小娘子，随我来吧。”那人笑着说道。
就在此时，“救命！！！！！”
洞窟上方，地面之上忽然就传来一道极为响亮的女声，洞窟里所有人的动作一顿。
幽寂也眯了眯眼，他自然能认得出，那是那个聒噪的令人无比厌烦的女子，玉离的那个女徒弟的声音。
他并不在意此人怎么样，可转瞬，脸色却难看了下来。
他感觉到了送予嫚尧的那根翎羽的气息。
小尧儿在附近。
幽寂抬起头来，看着这洞窟里正疯狂吸纳凡界拥有修仙天赋之人灵力的这群儒修——要速战速决了。
……
扶着苏千云的那女子根本没想过她会大喊，等反应过来想堵住她的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玉离赶到了。
“云儿！”
苏千云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从屋顶上方飞落下来的师尊，以及师尊怀里那个面生的女子，她心里咯噔一下，可眼睛还是泛酸了，委屈至极，“师尊！”
玉离抱着嫚尧的手松了松。
嫚尧一直在找机会，见此时终于有了机会，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那把上古遗剑，毫不犹豫地以幽寂所教的剑法，快速，迅猛地刺入玉离的身体里，并迅速转身，趁着他愣住的瞬间，抽离往后跳。
鲜血被带出，喷涌而出，带着绝然的气息。
玉离的身体在半空中踉跄了一下，堪堪稳住，又要去接嫚尧。
可嫚尧即便不会术法，宁愿摔在地上，也不要玉离接，当看到他的手再次伸过来的瞬间，嫚尧的往下坠落的同时，剑又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
她对他，不再含有一丝情意，连一星半点，都必须消逝得无影无踪。
苏千云被那女子带着连连往后退，正要逃的时候，整个小楼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地底下像是有什么要破孔而出，满溢而出的灵气像是一道灵柱一样，疯一样地蹿出，地上出现了个深坑。
像是刚才下面发生了什么。
嫚尧被这道灵力气劲弹起，带着往上飞，到了一定高度，又迅速不断地往下坠落。
有修仙之人从地底下的坑洞里狼狈地爬出，连衣服都未来得及穿，脸色异常难看，泛着干枯与青色，就像是所有的灵力被人抽空了一样，当看到就在地坑上方角落里被下了药的苏千云时，那红着的眼看了过去，五指成爪朝她抓去。
“师尊！”苏千云的身体不受控制，身上的衣服也像是要被撕开，不由白了脸色。
玉离不管伤口，本想去接嫚尧，抬头看到苏千云的样子，瞳孔骤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张开双手，朝着苏千云飞去。
“云儿！”
嫚尧根本不意外这样的结局，她是肯定被抛弃的那一个。
不过好在她不亏，她刺了玉离一剑。
她望着头顶的星空，那灵柱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像是与星空天际连为一体，连余光里的火焰都变得美艳起来。
不知道会不会摔个半死，嫚尧想着。
千钧一发之时，她看到了星空下出现的那张脸，玄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可那张脸，却是比星空明月还要美。
幽寂稳稳地接住了嫚尧，声音也稳稳的，“接住了。”
嫚尧愣了一下，忽然鼻尖一酸，一下子抓住了幽寂衣领的衣服，抱住了他的脖子，一时之间，竟是觉得委屈至极。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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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万归，嫚尧觉得他不必与正道修士为敌，继续自己纯粹的修剑更好。
所以,玉离不能发现幽寂在这里。
嫚尧短暂地思考着引开玉离最好的办法,抬头就看到了幽寂右拐到旁边的摊位上，拿起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
那小贩看见他的容颜都傻了,自然连开口要钱都没有。
嫚尧简直是松了一大口气,很是欣慰,队友智商在线呀！
感觉自己像是逃过一劫,她刚才甚至都想过直接自己出去吸引住玉离的注意,往幽寂的反方向跑了。
可她转眼就发现,自己松气松得实在是太早了一点，玉离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大约是指向了她这个方向。
玉离焦灼担忧的俊脸明显稍稍一松,快步往她这边跑。
嫚尧：“……”
她咬咬牙只好转身就跑,起码不能让玉离发现自己还和白晏以及万归甚至是妖皇在一起。
“别追我,待在原地,按计划行事！”
嫚尧转身跑走的瞬间,心里传音给了小白。
白晏整个狼身都紧绷了,就这么看着嫚尧从自己身边跑过,他看向了万归，眼神求助他该怎么办。
万归凝神看了一眼嫚尧的方向，整个身体显然也是紧绷着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可他听从了嫚尧的话，待在原地没动。
幽寂回头看到嫚尧这里的动静，眯着眼就要追过去，可偏偏此时，身穿道袍仿若仙人一样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了幽寂的一侧。
他就像是暗夜里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旦发现可口的猎物便立刻出洞。
幽寂一如原先判断的那样，被忽然出现的人围住，他面具下的脸色忽然沉了沉，想着被玉离追去的嫚尧，周身的妖力堪堪将要稳不住。
小白狼察觉到妖皇陛下情绪不太稳，空气里明显的将要有妖力的浮动，立马用妖族特有的传音方式给妖皇陛下传音过去。
“嫚尧说别追她，待在原地，按计划行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还有些惶惶的，毕竟那是他尊敬的妖皇陛下。
原本妖皇陛下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可……嫚尧……
幽寂没作声，只是面具下的脸色风云暗涌，并不那么冷静。
可他没翻手直接掀开面前这儒修的头盖骨，反而安静地站在原地。
听她的，按计划行事，若她出事，他必是第一时间知道。
白晏见到妖皇陛下并未打乱计划，松了口气，可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这样的妖，向来是说到便能做到，从不口出妄言。
“小娘子独身一人出来的？这儿的面具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不如跟随在下去更好的地方看看？”
幽寂身侧的人手执纸扇，故作风流地摇了摇，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幽寂——这小娘子必然是那些出门在外女扮男装的千金，如此样貌气度皆不是凡品。
更重要的是，身上还有一股十分纯粹的灵力。
幽寂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似乎颇感兴趣。
“小娘子这边请。”那人笑得很是柔和，还体贴地在前面引路，“这附近发生点事，官府的人都来了，街上很是不太平，小娘子是一个人出来的么？”
幽寂又点了点头，依然没开口。
那人只当面前这绝色女子是心中羞涩了，便也没有多想，只笑呵呵地说道，“你别怕，在下其实是修仙之人，法术超群，能保护得了小娘子。”
幽寂看着那双贪婪地在他身上游曳的眼珠子，忽然就想挖出来再一把火烧个干净。
白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妖皇陛下被个道貌岸然的小道士一样的人带走了，他忽然有些迷茫，不知该待在原地等嫚尧，还是跟上妖皇陛下。
“你去跟着他，我在这等嫚尧。”万归酷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白晏朝他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
万归双手环胸抱剑，挑眉，依旧很酷，“要不我追他，你在这等着？”
白晏立刻摇头，“我跟妖皇陛下，你在这待着等嫚尧。”
说完，他悄悄地从巷子里出来，在黑暗里穿梭着往幽寂去的地方追去。
那里是一处宅院，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宅子一样，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也像是随便堆在那里，普通得在这一条街上丝毫不惹人注目。
万归看着白晏的身形进入了宅院里，自白墙外翻墙而过，视线才是移开，转头往嫚尧刚才离开的方向看去。
他并未在原地等，而是直接往那个方向追去。
凡界不能露出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可玉离脚尖着地，依然身姿轻盈，几步就追上了嫚尧，在下一个街角处一把拦住了她。
“云儿……”
玉离抓住了嫚尧的手腕，声音无奈中又着急，只不过，这着急也掩盖掉了由于心慌而生出的薄怒。
护城河旁的街，向来是极热闹的，就算此时的沧淮河上画舫尽数烧毁，大火弥漫了整片河，可这街上的笙箫乐声依旧轻轻慢慢地摇曳着，
这片转角，是个常年挂着各色灯笼的小灯市，传说是多年前某位皇族公主来沧淮河时，恰逢花灯节。
那一日的花灯蔓延千余尺，，将这沧淮河染得如同天上宫廷一般，那位公主，便是在这一处遇到的情郎。
从那以后，便是下令在沧州城的这一个街角，永久地挂满各色灯笼的，云霞月色一般的景色永存于此。
嫚尧被他抓住的那个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冰凉的感觉，她浑身都僵硬了，那是身体自然的潜意识的反应。
她在万丈光里转头看向了玉离，他的身后是万千花灯，莹润的光泽，将他的脸也衬得柔软起来。
嫚尧冲他笑了笑，红唇扬起，“这位郎君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云儿雨儿的。”
她一把甩开了玉离的手，转身就要走。
玉离在触及到嫚尧的脸时，瞳孔猛地便收缩了起来，下一秒，却是又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都微微拔高了一些。
“尧尧？！”
话音落下，他便在周围布下了一个结界，在他修为之下，便无法看到这里。
嫚尧脸色徒然一变，虽然知道自己的改装不一定会瞒过玉离，但她依然没想到，玉离竟是一眼认出她来。
此时矢口否认便是太假了一些，玉离还不至于能那样随意糊弄过去。
“玉离真人。”嫚尧平静下来，那双玉离十分熟悉的如大海一样清澈的眼里却是冷漠与疏离，“麻烦你松开我的手臂。”
她脸上虽然是这么冷静，可心里却已经在想，自己该怎么样脱身了。
玉离对她没什么旧情，什么用旧情来感化他放人是不可能的事。
拼武力，如今自然是拼不过的，难道她今天就要被玉离捉回去么？
嫚尧心底闪过一缕极快的绝望。
但她很快又否认了这个念头，玉离还要去救苏千云呢，哪有时间管她如何呢？
对。
玉离放在心尖上的苏千云，正被人鼎带走。
“你怎么会在沧州城？妖皇呢？万归呢？他们可与你在一处？”玉离抓着嫚尧的手不仅是没有松，更是紧了紧。
他俊秀得如山涧白雪的脸上凝出一片肃然。
“听说沧州城里风景好，我便过来了，玉离真人你是知道的呀，我就是无尽海域的村子里没有见识的渔娘。”嫚尧笑了笑，避而不谈幽寂等人，反而问道，“玉离真人是在找苏千云吧，我知道她在哪里，她就在南街，玉离真人还不快速速去找她？我刚刚可是听说了什么人鼎的事情。”
玉离盯着她含着笑的眼睛，嘴角的弧度都令他心头生出了难言的熟悉。
嫚尧说的话也令他浑身紧绷着，可即便如此，他没有立刻就走。
玉离张了张唇，声音忽然有些哑了下来，“你随我回青山剑宗，你无法修炼在，在外根本不能护住自己。”
他也避而不谈明明知晓的关于嫚尧的药灵体质。
嫚尧伸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去掰玉离的手，可他的手抓得这样紧，她怎么可能掰得掉？
“玉离真人你是要娶我做道侣，还是要把我当双修的药灵吸纳灵力？”
她实在没忍住，冷笑着问了出来。
做道侣……从前想过，可如今自然不是。
双修……
玉离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何时知道的？”
嫚尧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玉离真人以为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玉离对上嫚尧冷漠的眼神，像是过往一切，皆成了云烟一样，一时之间，竟是觉得心脏被什么利爪狠狠抓了一下，不至于血淋淋，可依旧是难受得厉害。
“……瘴气林外，云儿要给你清灵丹那一次，你就知道了。”
他回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
可他又不理解，嫚尧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过是一个无尽海域村落里的渔娘，被他救下时，懵懂天真，对修仙一事根本无从了解，药灵是什么，她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玉离又问。
“如今谈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么？玉离真人，如果我知道你把我从无尽海域的村落带回来只因为我是一只药灵，那你记住了，我宁愿那一日死在海里，也不愿遇到你。”
嫚尧的声音冷冷静静的。
玉离皱了一下眉，“我救你时，并不知你的身份。”
“你为何救我，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嫚尧目光也是冷淡的，她看向玉离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松开吧，我既然从青山剑宗离开，便不会再回去。”
“你既然知道你是药灵，那你该知道，你对于修仙界来说，便是怎样的天材地宝，你的出现，会令修仙界，血雨腥风，对你而言，你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你根本无从想象。”
玉离皱紧了眉头，声音越发严厉，“随我回青山剑宗。”
嫚尧的眼中也燎起了火苗，“苏千云在人鼎手上，你难道不着急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
玉离也不知道，他盯着嫚尧，放是不能放开的。
他在心里说服自己，嫚尧是他救下的人，他不能容许别人把她当做药灵来用。
玉离直接抱起嫚尧，飞身上了屋顶，往她所说的南街而去。
嫚尧：“……”
她一口气差点要喷出来，腰间的剑就要拔出。
“尧尧，你打不过我的。”玉离看穿了嫚尧的动作，眯着眼又说了一句，同时强劲的灵力压迫着她。
艹他妈的！
嫚尧气得发抖，心里越发坚定自己必定要跟着幽寂勤学苦练，终有一日，她要把玉离死死地打趴在地上，翻身都翻不了！
她几次摩挲到袖子里幽寂给的那根金色的毛上，终究都放下了手。
还没到时候。
再忍忍，说不定幽寂他们已经找到了当初杀害阿若的那群‘仙人’。
万归到这小灯市的时候，嗅了嗅空气，便知道嫚尧刚才这里，他拿着剑在小灯市里转了一下，锁定了南街方向，便直接追了过去。
南街，一如既往的死寂。
沧州城的繁华与此刻的紧张都影响不到这里，那撑着红伞的红袍人也并不在这里。
玉离隐约是能感觉到嫚尧对苏千云的不喜情绪的，所以，也并不打算开口询问嫚尧关于在哪里看到的苏千云，那人鼎带着她又往哪里去的。
嫚尧冷着脸，一直在尝试拔出剑来，并未有一刻放松过警惕。
玉离从怀中又拿出了一个罗盘法器，这能定位出他想要找的人的下落。
只是，他拿出罗盘后，看着罗盘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嫚尧，眼中难得地浮出迷茫来。
“看来你的法器失灵了啊，玉离真人。”嫚尧开口嘲讽，尝试着激怒他，“是不是苏千云已经被人鼎弄死了？你心疼了吧？因为和我在小灯市纠缠的那一会儿，她可能就没命了呢。”
玉离抿了抿唇，看得出嫚尧的打算，并没有说什么，将罗盘重新收进怀里。
他站在房顶之上，环视四周，闭上了眼，然后捏了一道法诀，指腹在眸前划过。
这一瞬间，嫚尧便感觉到一股清灵至极的灵气环绕在周身，她立刻开始将这些灵气往身体里吸纳，即便会石沉大海。
可幽寂说了，等她突破道心，这些如今不顶用的灵气都将为她所用。
玉离垂眸看了一眼嫚尧，见她竟是开始修炼起来，没说什么。
这是不属于凡界修仙界的仙气，在凡界有天道的境界压制，并不能久用，用一次，则会损耗一大半的灵力。
玉离收回手，清楚地看到了南街上刚才那一幕，看到了那撑着红伞的人鼎扛着苏千云消失在南街尽头的身影。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嫚尧觉得刚才吸收的这些气，似乎不是灵气，比灵气更为纯净，里面蕴含着的力量更大。
她皱了皱眉，倒是不排斥这气，反而觉得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玉离带着嫚尧在屋顶飞跃，几个呼吸之间，人已经又回到了沧淮河那里，到了一艘画舫之上。
可显然，这里的画舫都被火烧过了，画舫里自然连个鬼都没有。
玉离察觉到有人在追自己，回头看去时，却是不见踪迹，不像是妖，没有妖气。
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嫚尧的药灵体质，前来追踪？
玉离迅速带着嫚尧离开，往护城河街飞过去。
嫚尧一直在尝试着拔剑，所以，她隐约能感觉到，玉离似乎松懈了一下，压制着她的那股灵力没有之前那么强悍。
护城河街位于东南角的地方，有一座宅院。
宅院稀疏平常，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就连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都显得比别处要普通一些，安静地在黑夜里矗立着。
玉离在宅院上方停下，明显神色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但此时却是有一种无力的着急，因为他发现，他找不到她的下落，本该是罗盘显示的，却是没有。
嫚尧发现这里离刚才自己离开的地方并不远，竟是兜兜转转一圈又回来了。
而此时，街上并没有幽寂的身影。
嫚尧当时就松了口气，她就担心幽寂和玉离撞上，她好不容易，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从青山剑宗的上古遗剑大阵下方救出，她手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她一点都不希望幽寂再被玉离抓回去。
她希望这个千年之前在那样的大战里还能分出心神护住一群幼崽的妖皇，好好的。
……
苏千云极为惶恐不安，她被下了药，周身都是绵软无力，更是浑身发烫，身体的某个地方正在散发出一种令她陌生的灼热。
她很难受，好像身体迫切地需要什么。
苏千云也曾是凡界大家族出生的，后宅阴私手段自是了解，她知道，自己此时怕是中了媚=药了。
她是万分没想到，修仙之人竟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看着身上被换上的比没穿还要诱惑的衣服，上半身的胸口，只用了一块红色的布条包裹住，差点便要兜不住她的丰腴。
下边则是一条开了叉的胡族人才会穿的裙子，行走之间，整条腿便都会露出来。
这裙子还不是缝起来的，不过是用了几条金链子系住，只要轻轻扯断金链子，她便与光着无异。
就算她身上还披着一件薄纱披肩，可这又能遮住些什么？
她必须要喊人来救自己，必须要让人来帮她，如今她身体还受着伤，根本没办法逃开这里。
苏千云强撑着站起来，浑身发软，她此刻后悔极了要故意支开师尊去追那个红伞人。
若是知道那红伞人不是什么药灵，她绝不会去追的，她是为了哥哥。
苏千云咬了咬唇，走到门边，门当然是锁住的，她环视了一圈四周，也没有可以帮助自己逃脱这里的东西。
就在此时，房门开了，苏千云立刻做出一副无力的样子。
来的人是个女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面无表情，进来后就扶着苏千云往外走，仿佛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很多次。
她的清白绝对不能被毁在这里。
苏千云观察着四周，感觉出空气里有些潮湿的水汽，隐约判断这应该是在沧淮河附近。
她与师尊，就是在这附近分别的，如果师尊还在找她……
师尊必然在找她。
这里似乎是一处后院，游廊画庭，各处都挂上了灯笼，看着静谧又安详，却又透着一种诡异。
终于到了庭院里，庭院里养着一池荷花，淤泥的气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苏千云的力气也攒足了，她仰着头大喊，“救命——！”
那道声音，在夜色里极为清晰，玉离抬头，神色大变，看向这座普通的宅院旁边的小楼，带着嫚尧毫不犹豫地赶过去。
……
“小娘子摘下面具吧，在下早已看到你的容颜，对你倾慕不已，若是你能成为我的道侣，将来我的修为便能分你一半，你我二人共赴云雨也能共踏仙路。”
幽寂被带着穿过了那处宅院，最后却是通过后门，上了一艘画舫。
沧淮河里的画舫本该都被烧毁了，可这却还有一艘。
站在甲板上，幽寂清晰地感觉到这画舫里充斥着浓郁的□□气息，不断有人的生魂，灵力，生机在被人吸纳夺走。。
幽寂垂下了眼睛，笑了起来，开口的声音，竟是雌雄莫变的动听。
“我们两个人，多无趣啊，不如多叫上一些人，越多越好。”
他的尾音微微上挑着，带着无尽的勾人。
轻轻抬起头的时候，幽寂摘下了面具，露出了整张脸。
那是怎么样一张脸？
容华之盛，从未所见。
眼尾处那天然的桃花红，只瞧上一眼，便叫人沉溺于此。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定是满足小娘子。”那人带着幽寂就要往画舫里走。
可幽寂却说道，“叫里面的忽然停下，岂不是断了兴致，难道，就这点人么？未免太过无趣了吧。”
那上调的尾音勾得人恨不得心肝都给他。
在不远处偷偷偷窥的白眼趴在树梢，他看着这一幕，默默地摸了摸鼻子。
妖皇陛下也太美了吧QAQ！！！
“小娘子既然要玩大的，那可别怕！”
“我不怕呢。”
那人被兴奋冲昏了头，竟是忘记了上头的规矩，直接带着幽寂就往宅院后面更加不起眼的小楼里走。
小楼里有结界，也有机关，一共穿过两层结界，三处机关，终于到了地下洞窟。
洞窟里，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最多的，却是惨叫。
幽寂面无表情地扫了过去，入目之处，竟是肉=体，灵气不断地被吸纳，地上衣物乱丢一堆。
但他清楚地看到了交叠在里面的一些衣服，终于认出了女鬼阿若所说的‘仙人’，究竟是哪个门派。
在洞窟中心有一个深坑，深坑里，堆着的竟是白骨与尸体。
“小娘子，随我来吧。”那人笑着说道。
就在此时，“救命！！！！！”
洞窟上方，地面之上忽然就传来一道极为响亮的女声，洞窟里所有人的动作一顿。
幽寂也眯了眯眼，他自然能认得出，那是那个聒噪的令人无比厌烦的女子，玉离的那个女徒弟的声音。
他并不在意此人怎么样，可转瞬，脸色却难看了下来。
他感觉到了送予嫚尧的那根翎羽的气息。
小尧儿在附近。
幽寂抬起头来，看着这洞窟里正疯狂吸纳凡界拥有修仙天赋之人灵力的这群儒修——要速战速决了。
……
扶着苏千云的那女子根本没想过她会大喊，等反应过来想堵住她的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玉离赶到了。
“云儿！”
苏千云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从屋顶上方飞落下来的师尊，以及师尊怀里那个面生的女子，她心里咯噔一下，可眼睛还是泛酸了，委屈至极，“师尊！”
玉离抱着嫚尧的手松了松。
嫚尧一直在找机会，见此时终于有了机会，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那把上古遗剑，毫不犹豫地以幽寂所教的剑法，快速，迅猛地刺入玉离的身体里，并迅速转身，趁着他愣住的瞬间，抽离往后跳。
鲜血被带出，喷涌而出，带着绝然的气息。
玉离的身体在半空中踉跄了一下，堪堪稳住，又要去接嫚尧。
可嫚尧即便不会术法，宁愿摔在地上，也不要玉离接，当看到他的手再次伸过来的瞬间，嫚尧的往下坠落的同时，剑又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
她对他，不再含有一丝情意，连一星半点，都必须消逝得无影无踪。
苏千云被那女子带着连连往后退，正要逃的时候，整个小楼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地底下像是有什么要破孔而出，满溢而出的灵气像是一道灵柱一样，疯一样地蹿出，地上出现了个深坑。
像是刚才下面发生了什么。
嫚尧被这道灵力气劲弹起，带着往上飞，到了一定高度，又迅速不断地往下坠落。
有修仙之人从地底下的坑洞里狼狈地爬出，连衣服都未来得及穿，脸色异常难看，泛着干枯与青色，就像是所有的灵力被人抽空了一样，当看到就在地坑上方角落里被下了药的苏千云时，那红着的眼看了过去，五指成爪朝她抓去。
“师尊！”苏千云的身体不受控制，身上的衣服也像是要被撕开，不由白了脸色。
玉离不管伤口，本想去接嫚尧，抬头看到苏千云的样子，瞳孔骤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张开双手，朝着苏千云飞去。
“云儿！”
嫚尧根本不意外这样的结局，她是肯定被抛弃的那一个。
不过好在她不亏，她刺了玉离一剑。
她望着头顶的星空，那灵柱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像是与星空天际连为一体，连余光里的火焰都变得美艳起来。
不知道会不会摔个半死，嫚尧想着。
千钧一发之时，她看到了星空下出现的那张脸，玄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可那张脸，却是比星空明月还要美。
幽寂稳稳地接住了嫚尧，声音也稳稳的，“接住了。”
嫚尧愣了一下，忽然鼻尖一酸，一下子抓住了幽寂衣领的衣服，抱住了他的脖子，一时之间，竟是觉得委屈至极。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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