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 200 章_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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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第 200 章

  云散月明,瞧着宅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徐莳树皱着眉看了过去,只见雷云纹的宽袖拂了拂,一道罡风袭出,直接将陶花子手中的紫竹狼毫击飞。

  未着墨的灵牌也一并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有滋滋阴炁起,灼了地上茵茵绿草。

  “谁”陶花子从沉浸的旧梦中醒来,眉眼一瞪。

  只见她原先素白纤细的手指,转瞬间便长出了锋利的指尖,红得几欲发黑,周遭氤氲着浓郁的血煞。

  入目是一片月华的莹白,阴煞之物难以直视,陶花子闭了闭眼睛。

  “师兄,是我。”这时,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似一阵清风,将笼罩明月的最后一片薄云吹散,带着久远时的熟悉。

  徐莳树心头一惊,难以置信地看了过去。

  “谢予安是你。”

  瞧着玉镜府君,徐莳树心头一阵恍惚。

  尘封许久的记忆被唤醒,就像一个东西搁了许久,上头积满了尘埃,乍然一动,尘土和霉味翻起,呛得人心里难受。

  谢予安,他于有度真君而言,便是如此难受的存在。

  “谢予安,谢予安,谢予安”

  就这么心神一恍惚,刚刚才寻回来的神志,立马就又有了动摇。

  一句谢予安,声音从徐莳树口中出现,却夹杂着混音,一声高过一声,如同海浪拍岸而来,里头有着诧异,更多的却是不甘。

  “你竟然还活着,竟然还活着”徐莳树喃喃,视线在潘垚和玉镜府君之间探看,黑如深井的眼里有着嫉和妒。

  “府君,你唤他一句府君”

  潘垚的一句府君,徐莳树再看玉镜府君,瞬间明白了许多。

  府君,这是对故者的尊称。

  只对于死人而言,这只是写于灵牌上的一句客气词。

  然而,何人能称府君

  除了人间的太守郡相,再有,便是庇护一方水土的神了。

  再看那于肃肃冬风中,依旧如清风朗月中的人,还有那氤氲在周身的月华,气息清正清灵,徐莳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谢予安没有死,更甚至,被夺了偃骨的千年之后,他竟然以残魂修得了清灵之身,这是仙册上有名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的仙骨明明被我剜了,它是属于我的,是我的”

  冲击太大,徐莳树要发疯了。

  “府君小心。”潘垚掐了一道金钟符,符光漾过,瞬间凝成了一口金钟。

  只听“吨”的一下,金钟落地有千金,牢牢地将潘垚和玉镜府君护住。

  符光凝成的金钟是透明之色,潘垚看去,只见此时的徐莳树不再只是徐莳树,只听诡音阵阵,震得人心神俱痛。

  这声音,它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恶,也如大锤朝人捶来。

  在惑人的诡音之下,一旁的徐清和徐昶两人扯着对方的头发,眼睛都被逼出了红光。

  青光幽幽的鬼宅映衬下,夹杂在垂脚飘忽的众鬼之中,他们就像是初生的魔。

  徐莳树的身子被撑起,犹如日月跳丸,日升月落,转眼又是一年岁聿云暮,光阴在他身上以极为快速的姿态流逝。

  只见他的五官越发的深刻,渐渐地,上头有了青年时锐利的轮廓,单薄的少年身姿也成了青年人的姿态。

  最后,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峦,只见冬风肆意的从山峦蜿蜒而过,拂动高山处的丛丛林木。

  此时大寒,山顶严寒,夜黑时分,天上竟然有飘雪落下。

  雪花积堆在树梢顶,落了薄薄的一小层,俯瞰而下,当真有如一条蜿蜒的龙。

  宅子里漾起一道炁,下一刻,此处的屋宅陡然拔空,脚下是屋宅的土地,再往外却是万丈悬崖的虚空。

  行风踏山,山风有度

  他瞧着外头门外的悬崖虚空,目光又落在灼灼其华的玉镜府君身上,百感交集,眼里有恨也有怨。

  曾经,自己也是仙风道骨之人。

  离名入仙册只几步之遥。

  不想一步一天堑,再跨过竟然如此之难。

  他好恨

  既然走不到最后一步,又何必让他见过这一条路上的风景。

  这一条繁花盛开的花路,景是如此的醉人,让他如此心生贪恋。

  “师弟,”徐莳树,不,应该说是有度真君。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玉镜府君身上,像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几多恍然,几多惆怅。

  “上天待我如此的不公,如此的不公”

  想起分魂合魂的自己,有度真君恨得不行。

  当初,岂止是师弟被剜骨疼痛,他也是痛的

  眼瞅着塑造偃骨有望,哪里想到自己竟然着了人个小丫头暗算

  就为了一只蜘蛛精,下贱的蜘蛛精,他一遭筹谋转瞬成空,最后只得生生剖了善魂,投入轮回,期盼上天仁慈,能给他一次仙骨。

  “哪怕一次,一次就好。”有度真君漆黑的眼里有着不甘。

  “可是,天待我不公平,不允我,它不允我啊”

  “每一世,我都只是肉体凡胎,”有道真君低头瞧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是气是怨,“就连这一世,也没有例外。”

  “我想要重回仙家大道,如此肉体凡胎,无异于蝼蚁登天,不过,修行本就是和天争道,我辈由我不由天,既然天不予我,我便自己走出一条升天路”

  “山风有度山风有度”说到后面,有度真君激动得厉害,竟吃吃地笑了起来。

  最后,他的脸色突兀一沉,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玉镜府君,只眼里似是簇着火。

  “师父说了,他为我取道号山风有度,望我行事自在如山风既然这样,我走这一条路怎么就不行了你说,师弟你说,怎么就不行了”

  “你瞧,师父都是允了的。”有度真君皱眉,不善地看着玉镜府君,问责道。

  “还是说,你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冬风肃肃吹来,寒风之中,玉镜府君的声音平淡。

  “是,师父为你取名山风有度,当行事自在如山风,却也劝你行事张弛有度。”

  “过犹不及,师兄,你执迷不悟,这是入了妄道。”

  潘垚在一旁听着。

  有度真君这道号是府君他们的师父取的行事张弛有度,想来,有度真君从以前便贪心。

  贪心不好

  没听过有这样一句话么,贪吃贪睡,添病减岁。

  只是口腹之欲和睡觉,没影响别人都得添病减岁,更何况还贪心长生。

  道法自然,越求越没有

  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再瞧着有度真君,潘垚眼里有淡淡的嫌弃露出。

  这千百年的日子,真是白活了

  再一次示意陶花子将灵牌写上名字,这一次,上头是徐昶和徐清的名字,毫不例外的,这灵牌又被雷云纹的袖袍击碎了。

  到了后面,陶花子的手有些抖,这是被伤着了。

  玉镜府君沉默了下,“师兄,你斗量金的坟,我烧了。”

  潘垚探出头,“不错,一个都没留””

  “是你”有度真君眼神阴沉了下,“好,很好”

  也是,如今回来一瞧,见着千年前的师弟,还有身具偃骨的潘垚,有度真君当下便明白了,徐家最近的危机果真是坟场出了问题。

  这是引着自己出现呢。

  “看来,师弟今日是执意要和我作对了”

  玉镜府君没有应声,只宽袖一拂,周围有光点浮空,凝聚成了巴掌大的仙鹤模样。

  仙鹤一振羽翅,长唳一声,紧着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有度真君的视线跟了跟,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一变。

  “不好西南九幽师弟,你这是捎了信去幽都”

  “是。”玉镜府君点头应下。

  “找死”有度真君气急,他是当真没有想到,师弟旁的未多做,只捎了信去九幽。

  毕竟,不论是剜骨夺仙骨,亦或是自己制藏魂三器,这都算是他们师门里的事。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犟着嘴喊着行事自在逍遥似山风,有度真君也知道,不论是剜骨夺仙骨,制作藏魂器,亦或是自己剖善魂转世,夺舍肉身桩桩件件,于修行之人人而言,都是是大忌。

  六道轮回,功过审判,岂容他人破坏。

  当即,他五指微敛,猛地就朝自己心口抓去,一个吃痛,指间有白色的莹光抓出,只一缕,淡若未见。

  潘垚不解“府君,他这是在做什么”

  玉镜府君“剖善魂以备万一,为之后留一线生机。”

  潘垚恍然,这是又想养个小号了

  他不知道么地底受贿的那一个鬼仙,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府君,你蔫坏蔫坏的。”潘垚瞧着玉镜府君偷笑,明明知道有度真君下头的靠山被抓了,也不告诉他。

  剖魂多痛啊。

  玉镜府君

  他一拍潘垚脑袋。

  “说得大声了些。”

  潘垚不在乎,“不打紧,我瞅着他剖完才说的。”

  有度真君痛得厉害,呼吸时心口都是痛的,听到这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玉镜府君轻咳一声,“幽都前些时候,捉了个转世的鬼仙,据他所招,千百年里,他为师兄行了多个方便,助你善魂投胎,幽都正气着呢,誓要缉拿这私扰六道轮回的要犯。”

  有度真君当即脸色又是一变。

  幽都竟已知道

  再看西南方向,想着方才那数只灵鹤,有度真君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今日,不是生便是死

  索性背水一战

  当即,他便朝陶花子喊了一声,“花子”

  “是,真君,花子在这,一直都在这儿。”

  一旁的陶花子眼睛都瞧痴了。

  这是她认得的真君,那从街头将她带了回去,如珠似宝地待她,给予她吃穿温饱,给予她做人的尊严,握着她的手教她识字宠溺着说爱她的真君。

  情意变得如此突然,快得像一场梦,只她还被留在了梦中。

  不能醒,也不愿意醒。

  有度真君瞧了陶花子一眼,眼里有厌色一闪而过,只须臾的功夫,他便将那道厌色收敛住,看着她的目光有着欣慰和蛊惑。

  他探出手,“到我这儿来。”

  “别过去。”潘垚忍不住出言提醒。

  有度真君看了过去。

  千年的时光漫长,身为徐莳树的那几年记忆和千年的记忆相比,犹如沧海一粟,他想起在六里镇小学打铃时,瞧着手腕边的秒针和下头奔跑的小孩儿,小心思的在秒表最后一秒才打铃,只觉得令人嗤笑。

  “花子,过来。”

  陶花子瞪了潘垚一眼。

  好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潘垚闭了嘴,不再吭声。

  在陶花子牵上有度真君的手时,只见整个宅子震动,有风炁在两人相牵的手上荡开,陶花子一身的血煞之炁朝有度真君涌去,屋宅中的鬼也一个个的减少。

  与此同时,有度真君身上有了重叠的虚影。

  “这是”潘垚想起了岷涯山上那一具具生得同样五官,只年龄不同的十具尸体。

  如今的虚影也是如此,更甚至,它们遥遥不止十具。

  只见虚影一路往上,面部朝上,或狰狞或痛苦或麻木形态各异,叠叠而加,最后成了通天路。

  有度真君,他竟当真将自己延伸成了一条路,一条踏仙之路

  阴宅以及阴宅之中枉死之人的怨气,再加上千年老鬼的阴炁,一朝和这踏仙路相碰,积起冲天气劲,逐渐清朗的月色再度被遮掩。

  在有度真君牵住陶花子的手时候,徐常德便化作了原型,只见一只乌龟落地,于宅子池塘中一块浮石之中,瞬间,宅子有护身阵法起,千年鳖精的龟壳如玄铁,将有度真君护着。

  周围一切的一切都在消弭,陶花子脸上有了星星火点,像是要火燎了去,她面有痛苦之色,眼里也泪却也有笑。

  真君、真君他又牵起自己的手了。

  真好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有度真君,这是最像真君的一次,是当初牵她手的真君

  做任何的事,她都心甘情愿。

  似乎是应证着她的想法,屋宅里的阴煞之炁朝有度真君涌去得更快,周围像是起了火一样。

  潘垚瞧着,都不好在心里骂她傻了。

  求仁得仁,不外如是。

  甲之,乙之蜜糖。

  也许,当年那一场鹤情错爱,对于街头丐婆的陶花子而言,那是她人生中最甜的时候,以至于再也走不出,也不想再走出那场梦。

  爱如烈火,伤人也焚己。

  在灰烬落下的最后一刻,陶花子脸上燃着火,她哀哀又祈求地看着有度真君,声音轻轻,像怕是惊扰了什么,带着飞蛾扑火的勇气。

  “你可曾、可曾对我有一分的怜。”

  她摇了摇头,有几分呜咽,“不要以前时候的,是、是昶儿拿了那两个丸子走以后,自那之后,你可曾对我有一分的怜。”

  丸子,那是鹤情秘药,有度真君逼迫出秘药,转而,那药便被前世的徐昶偷拿而走,给了自己钟情的小戏子。

  “可怜的花子。”有度真君抬手抚上了陶花子只剩下半数的脸,眼神一柔。

  潘垚都秉住了呼吸,将玉镜府君的袖袍拽得很紧。

  应该有吧,你瞧,她都没说爱了,只是怜,应该应一声有吧。

  玉镜府君低头,看了一眼将自己袖袍捏得紧紧,起了褶皱,一副提着心气的潘垚。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宽袍垂坠,干燥又温热的手附上了潘垚耳朵。

  潘垚拽下,回头瞪玉镜府君。

  作甚呀

  最关键时候呢

  捂耳朵,那不是和看电视看得正精彩时候,被妈妈一扭关了电视,冷酷无情地说,去写作业一样的无情扫兴么

  不行不行,她要听

  玉镜府君

  声音化线,传入潘垚耳朵。

  “师兄不会应是的,他只会恨陶夫人丢了他的面子。”

  果然,话才落地,下一刻就见有度真君笑着应了一声,“不曾。”

  陶花子愣在那儿,下一刻,火光撩过了她最后一丝魂,不曾犹激荡在耳边,她觉得自己最后一丝的魂被有度真君踩下了脚下。

  灰烬落地,有度真君抬脚碾了碾那灰,笑得痛快肆意,声音仍旧带一分柔意。

  “怜呵”

  “我只恨你脏了我的鞋”

  “呜”一声悲鸣起,屋宅整个溃散。

  屋宅连心连体,这是陶花子魂飞魄散了。

  潘垚瞪眼退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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