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 161 章_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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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第 161 章

  陈清水没有应话,只见他眉头紧锁,被风吹得黝黑的面容上都是愁苦,狠狠地将最后一口烟吸到肺里,搁了许久,这才长长呼出。

  脚一碾,烟头冒出最后一缕白烟。

  “咳咳咳咳”大门外传来一阵被烟呛咳的声音,陈清水的媳妇林芳莲挎着个菜盆子从外头走来。

  她瞅着屋里这两人,一边拿手在鼻尖扇烟,一边皱眉嫌弃。

  “这是怎么了”

  “就是死了爹妈都没见你们副模样。”

  “妈玉梨姑姑没了。”陈学龙抬起头,哭丧着脸道。

  林芳莲拿着菜盆子的动作一顿,紧着将它搁在桌上,屁股一歪,坐了下来。

  她一边择菜,一边回道。

  “这事我知道,刚刚路上遇到白鹭湾报丧来的丁伯了。”

  妇人亡故了,一定得向娘家报丧,最好是病重时就告知,让娘家人知晓并奔丧,不然便不吉利。

  都说亡者新亡时,有的时候,这魂还留在身体里,要是不报丧,娘家人不知,亡者牵挂,尸身会有动静,有时耳鼻中会流血,眼中会淌血泪。

  是以,白鹭湾的人一得了消息,紧着就来了芭蕉村。

  陈玉梨爹妈不在了,最亲近的血脉也就是陈清水这一个堂亲。

  “妈,你怎么这么平静啊”陈学龙见林芳莲神情淡淡,瞪大了眼睛,嗓门都大了几分。

  “不然能怎么样像你们这样像没了爹妈一样哭丧着脸”

  林芳莲白了个眼睛,手中择菜的动作都不停。

  “人都没了,现在想再多都白想,紧着问问后头的事要紧人有没有落叶归根,是在外头办丧事,那家里办不办席要是办席的话,咱们送一份帛金过去就是了。”

  “我还不知道你们俩这是闹哪一出”林芳莲又白了一眼这两人,将手中择的菜丢到盆中,对这两人像死了爹妈一样愁苦的表情嫌弃不已。

  嗤假得要命。

  都惺惺作态呢。

  “你们呀,这是想着玉梨没了,咱们这一门富贵的亲戚也没了,这才心里这样难受的吧。”

  徐平一家为什么富贵了

  那不是因着徐平是富贵人家流落在外头的血脉么

  陈玉梨嫁与徐平时,正好是他也贫困普通的时候。

  老祖宗都说了,贵易交,富易妻。

  男人多现实呀,徐平富贵了,瞧了外头的花花世界,说不得早就有了二心,如今倒好,陈玉梨正值年轻早早便没了,徐平哪里能守得住

  说不得还没百日呢,就要带个新媳妇回来。

  这样一来,他们陈家这前媳妇家的亲戚,那又算哪门亲戚

  走着走着,说不得就断了亲

  白事红事的酒都不一定有人记得请

  这一门富贵亲戚啊,有算是没有了。

  “你们啊,也就别这副样子了,都吃一锅饭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和你家妹子好不好,你孝顺不孝顺你家玉梨姑姑”

  “好了好了,消停一点,都别抽烟了,一包大前门两块三,就这么一会儿,你们俩就给我抽了两包去,这是抽烟还是吃钱啊”

  林芳莲不客气,说话也直白,直接丢了菜盆子,几步上前,将两人手中的烟夺了过来。

  她低头一瞅从陈学龙那儿拿来的那一包,丹凤眼还瞪了瞪。

  “好啊,居然还是阿诗玛的,你个小崽子阔了哈。”

  只见香烟的壳子是白色的,上头印着个彝族少女,婀娜漂亮,因着白色的烟壳,更添几分清纯韵致。

  一瞧就是个好东西。

  心思被戳破,陈清水和陈学龙被说了个面红耳赤。

  陈清水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现在家里是宽裕了些,可他还是特别的节俭,瞅了一眼那阿诗玛烟壳,也瞪了儿子一眼。

  “混账小子”

  陈学龙缩了缩脖子,嘀咕道,“也不常买,偶尔买一两包”

  见爸妈还瞪着自己,他不好再继续说这个,吭哧了两声,将话题转移到了原来的玉梨姑姑身上。

  “妈,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和爸,显得我们多无情啊,好像没有半分亲戚情谊”

  “我、我”陈学龙声音拉拔高了一些,想说自己敬重玉梨姑姑,在林芳莲抱着手肘,那双好似什么都瞧明白的丹凤眼下,声音又小了下去。

  怂了。

  玉梨姑姑的为人,那是没啥好敬重的。

  “好吧,我也就想想,他们徐家发达了,有着玉梨姑姑在,家里有个什么事,咱们也有个靠背的不是”

  一旁,陈清水也在点头。

  可不是,都说衣是人的脸,钱是人的胆,这富贵亲戚妹子,她也能给自己壮胆啊。

  眼下人突然没了,瞅着亲戚情分就要越来越淡薄,怎么不让人惆怅。

  “蠢”林芳莲半点不给面子,当下便骂了两人一声蠢。

  “靠背老娘跟你们说,人这一辈子,就只有自己是自己的靠背,谁都指望不上谁”

  “她是穷亲戚还是富贵亲戚,和咱们的日子有啥关系咱们吃她家大米粮食了别的都不说,当初她来借债过日子,咱们没借,人心里也记着呢。”

  “你道她写信回来说自己过富贵日子了,是想着拉拔亲戚一把天真”

  “老话怎么说来着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人这是朝咱们炫耀来着”

  陈清水和陈学龙被说得一愣一愣。

  林芳莲还意犹未尽,“有这愁的功夫啊,你们不如去沙场多拉一船的沙,还能多赚个几块,不比在这又抽烟又叹气的好”

  真是费钱又伤身

  “过日子这事,只有自己立起来,谁都别去指望,爹妈也甭指望”

  最后一句,林芳莲板着脸,冲着陈学龙说的。

  陈学龙摸了摸鼻子,颇为悻悻。

  父子俩对视一眼,苦哈哈一笑,这会儿倒是没了愁苦。

  两人依然可惜心痛陈玉梨人没了,毕竟沾亲带故,是个亲戚,可那惶惶然却没了。

  也是,过日子得靠自己,他们本也没指着这富贵亲戚过日子,是没啥好愁的。

  “是是是,是我想岔了。”陈清水站起了身子,弯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头我问问,在不在咱们这儿办席修墓,要是办,回头送一份帛金,咱们送玉梨一程。”

  林芳莲见屋里没了那乌烟瘴气,哼了一声,转身继续择菜,不忘使唤道。

  “地上的烟头自己扫干净啊,没得一个个在家和大爷一样,惯得你们”

  白鹭湾。

  徐家人也在谈论,这陈玉梨没了,尸身有没有送回白鹭湾。

  世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就是古时因着战火动乱,抑或是天灾人祸而远走他乡的人,有着机会,后人都会依着祖上传下的话,寻故乡宗祠。

  “不知道呢,徐平和莳树也没说,就捎了个信回来,说人没了,让给娘家报个信。不过啊,香江那么远,我估摸着,他们是不回来了。”

  “是啊,得坐大轮船坐飞机才能到的地儿,还得办一堆的手续,人都凉得发僵了,还怎么回来玉梨福薄,好日子才过多久,人就这样没了”

  “怎么没的”

  “听说是病,啥病咱也没问,徐平哭着呢。”

  “病了我记得她还不到四十吧。”

  “三十有六,和我媳妇同年,我记得。”

  “真是黄泉路上无老少。”

  “”

  众人议论了几声,天黑了,摇着头便也散了。

  香江,某一处殡仪馆里。

  只见前来吊唁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庄严肃穆,手中拿一朵白色菊花。

  灵堂中挂着女子的照片。

  大波浪的头发,笑得灿烂,那是陈玉梨的照片,时髦又妩媚俏丽,半分没有以前在白鹭湾时的影子,要是家乡来人了,瞧着照片都要恍惚认不出来人了。

  灵堂中间门一口红棺,里头躺着闭眼的陈玉梨。

  她画了妆,压身的放着一些菊花,靠近有丝丝冷气,那是天气热,旁边特特搁了些冰块。

  翁玉萍上了一柱清香,又拜了拜,这才往一旁退去,站在了自己儿子徐清的身边。

  她目光落在前头的徐莳树和徐平身上,又看了一眼棺木,没什么表情地感叹。

  “是个福薄的。”

  一场感冒,人就瘦了这么多,在香江这一两年养出的好容貌,一下就没了,像那衰败干枯的花,这尸身让人瞅了还心惊,不禁诧异一句,竟瘦到了这种程度

  要不是花了大钱寻人装扮了一番,都不敢让人瞻仰遗容了

  翁玉萍是徐清的妈妈,和陈玉梨算是妯娌关系,因着都带一个玉字,两人颇有些瞧不顺眼对方。

  如今,人死如灯灭,过往的嫌隙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徐莳树沉默着一张脸,给每个前来吊唁的人鞠了个躬,回了礼,声音轻又平稳。

  “有心了。”

  来人瞅着这身量颀长又清俊的少年,无不心生感慨,拍了拍人,道一声节哀。

  “啧真是鸡窝里飞出了凤凰,我怎么瞧莳树这孩子,那都没有半分像他爹妈的。”

  翁玉萍侧了侧身,瞅着徐莳树和他老子徐平,分外瞧不上徐平这个老太爷外头带回来的血脉,还老是自诩是沧海遗珠的老男人。

  对着徐莳树,倒是眼里有忌惮。

  徐清眼里有同样的忌惮。

  谁能想到,如今徐家的大半身家,它竟然在这毛头小子身上管家也只听着他的话,祖上传下的一些旧物,也在他手中。

  似是注意到目光,徐莳树抬起了头,目光冷又幽。

  冷不丁地和这目光对上,徐清连忙移开,待反应过来自己的退缩,他面上又带上了几分狼狈和莫名。

  怕啥

  就一小孩

  “我的乖乖,”旁边,待徐莳树的目光移开了,翁玉萍松了口气一样地大喘气。

  她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掐着徐清的胳膊,这才站稳。

  “儿啊,你有没有觉得,莳树这孩子,他近来越来越有你太爷的气势了。”

  不但生得像,气势也越来越像。

  只一看人,目光黑压压的,让人心慌得很,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去一样。

  这样的徐莳树,香江生意场上的人见了,谁不说一声徐衍老太爷那是后继有人。

  外头带回来的血脉又怎么样,打眼一瞧,就这相似的皮囊,那也绝对是嫡亲的血脉。

  “算了,回头和你大哥也说一声,让他别老和徐莳树作对,老太爷没了,你大哥才从乡下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回来,别到时候上蹿下跳,又叫堂弟给送乡下去了,那才丢脸”

  之前徐昶日日喊着小兰香,说是有戏子鬼缠着他,周围的人听了也觉得瘆得慌,当妈的翁玉萍也一样。

  这不,这会儿还埋汰了徐昶一句。

  徐清

  他妈这是又长隔房气势,灭自己威风了

  吊唁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徐家人没有送,毕竟是白事,别人也不爱主家相送,不吉利。

  搁下帛金,带上吉仪。

  吉仪是一个白色的信封,上头贴了个方正的红条,用蓝色的笔写着吉仪二字。

  里头搁一块毛巾,一颗糖和一块钱。

  毛巾有宾客吊唁落泪,主家奉上毛巾一块,用以擦泪的说法,糖是今日悲伤落泪了,吃上一颗,让其心情平复转好。

  至于那一块钱,这代表着丧事仅此一次,讨个吉祥的意头。

  毕竟,谁家也不愿意自己家的丧事多。

  徐平哭得双眼泛红,这会儿还抽了抽鼻涕,转头抱住了徐莳树。

  “儿啊,爸爸只有你了。”

  “你放心,爸爸会照顾好你,连着妈妈的那一份。”

  徐莳树垂下眼,手还搁在口袋中,里头捏着两枚的硬币钢镚,相互摩擦时,咔嚓作响,有细细的动静。

  他的声音很轻,“谢谢爸。”

  徐平又抽了抽鼻子,“别和爸说谢谢,爸特意问了,今日在殡仪馆不好说谢谢,这是白事,说这不吉利,像刚才你和吊唁的客人说有心了,这就是妥当的。”

  “知道了,爸爸。”

  两人父慈子孝模样,徐平瞅了徐莳树一眼,期期艾艾,吸溜着鼻涕,颇为懊恼自己方才的真情流露。

  谢谢爸

  听着咋这么像歇歇吧

  不吉利不吉利

  有钱的世界这么美好,人人都巴着讨好他,说话客气又好听。

  美酒美食美人处处都是美丽,他还不想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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